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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分一过，母亲就念叨着要撒菜籽、育菜秧，院子前小菜园里留出的一小块地，翻了又翻，平了又平，均匀地撒上菜籽，又薄薄地洒上些水，然后用塑料薄膜盖得严严实实。不几日，揭去薄膜，地面上像铺了一层绿毯似的，刚出土的幼苗翘生生的，泛着油油的绿，用不了多久，菜秧子就可以移栽了。
青菜是家乡人冬天必不可少的蔬菜，家家房前屋后都要种上几畦。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，也吃过不少地方的青菜，有上海青、苏州青、扬州青，终是没有吃出家乡青菜的味道。家乡的青菜也有名号“矮腿菜”，叫起来有些土里土气的，这并不妨碍它成为家乡人餐桌上的美味，尤以霜打雪埋后的青菜，味道最是上佳，老家有“腊月的青菜赛羊肉”之说。
老家的青菜，菜茎肥厚，色如白玉，菜叶宽硕，绿似翡翠。青菜憨憨地卧在畦上，母亲担着水，一遍一遍洒着水，洒着阳光，阳光下的青菜越发碧绿起来。临近中午，母亲从地里挖几棵青菜，洗净切碎，热油爆炒，炊烟袅绕里，感受着水的甜蜜，阳光的温暖，或者这就是时光赋予青菜最美的意蕴。
在老家，青菜与豆腐算得上是绝配，寻常人家的餐桌上，几棵青菜，两块豆腐，咕嘟咕嘟烧上一大盆，一家人围在一起，吃得酣畅淋漓。曾经读过潘向黎的短篇小说《白水青菜》，里面写道，“清清的汤色，不见油花，绿的是青菜，白的是豆腐，还有三五粒红的枸杞，除了这些再也不见其他东西。但是味道真好。说素净，又很醇厚；说厚，又完全清淡；说淡，又透着清甜。”感觉妙不可言。
农家人过日子没有那么多的讲究，一把青菜，切得稀碎，与大米一起，可以煮成青菜饭，也可以熬成青菜粥；闲暇的时候，做一回手擀面，少不了也要放上些青菜。米香，面香，菜也香，一大碗下肚，额头是沁出密密的汗珠，只觉得周身俱畅，清雅如斯的青菜，让寻常人家的烟火日子变得满足而惬意。
老家的冬天，霜寒雪重，母亲怕菜园里的青菜冻坏了，一堆一堆地挖了收回家，洗净、切碎、剁细，拌成馅料，在冰箱里冷冻起来。想吃包子的时候，蒸上几屉，咬一口，满满的都是青菜的清香；想吃饺子的时候，煮上一锅，尝一个，青菜之香在舌尖上缠绵。青翠欲滴的农家青菜，在寒气逼人的严冬里，暖了胃，暖了心，也暖了冬。
家乡的青菜，是平淡岁月的一份向往，更是心灵深处的一缕乡愁。（芮城老体协 田秀明）
陈靖编辑
